紅氣球  

 宴會還沒開始。

 

但會場已經聚集了幾位親友,親暱地寒暄彼此近況,言談中透露著尚未揭幕的愉快氛圍。阿鳳偷偷先繞到了會場,刻意避開親戚們熱切的談話圈圈,她不想這麼早就開始交際應對。她環視今晚會場的布置,眼神像在閱兵,又像在尋找甚麼蛛絲馬跡,兩顆靈活的眼珠子轉呀轉。然後,她逡巡的視線焦點落在會場一隅,嘴角牽動一抹會心的弧線,模樣有些調皮。

 

 

「為什麼海是藍色的?」

女孩指著漫過來的海水問。男孩沉吟了一下,對著蹲在沙灘上挖著土坑的小女孩,充滿信心地解釋:「你有沒有看到天空也是藍色的,所以倒映在海裡就把水也變成藍色了!」

「喔--!那為什麼這邊的水不是藍色的?」

「哪裡啊?」

「這裡咩!」小女孩的語氣有些不耐。

男孩好奇而湊過來,小女孩冷不防把他推進剛挖好的漲潮水坑。接著,海灘上爆出一串無法遏止的咯咯笑聲,伴隨幾句嘟噥抱怨。

 

女孩就是這樣把男孩當成可以有應公,或是可以戲弄的衛兵。而他們最常去玩耍的地方,就是離家不遠的黃金海岸。

 

「我就是想要那個嘛!」

一天,為了那顆上面有一隻Kitty貓的紅色氣球,小女孩已經吵了一整個下午,可是小男孩的零用錢剛剛已經拿去買兩支烤香腸用完了。小女孩吵累了,索性嘟起倔強的小嘴,轉過身背對小男孩,用腳把一坨一坨的海泥踢得老高。過了不久,男孩果然變出了她想要的那顆紅汽球,神秘兮兮地出現在女孩面前,把氣球線塞給她,噓……妳拿好,不可以跟別人講喔。

 

女孩又驚又奇,不可置信地看著氣球上那隻沒有嘴巴的貓臉。忽然,身後一陣急促又氣喘吁吁的夾腳拖聲啪搭啪搭跟過來。

「死囝仔,哩咧衝啥!細漢偷挽瓠,我看你大漢就會偷牽牛!!」

 

一聲清脆的拍響,男孩感覺臉上火辣辣,陌生男人的一巴掌,打的他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。女孩見到這一幕,幾顆斗大的淚珠快速醞釀,從曬得紅紅的臉頰滾落,尖聲大哭,手裡握著的紅色氣球線,趁隙從她小小的手心裡溜走,紅氣球被海風推擠著,歪歪斜斜地扭進藍藍的天空。

 

晚宴開始了。 

當靦腆的新郎挽著新娘向阿鳳那桌敬酒時,阿鳳笑嘻嘻地把稍早在會場搜刮的兩顆紅色愛心氣球,牢牢地綁在新郎拿著酒杯的手腕上

 

「新婚快樂,哥。下次,換我買這個送給你的小孩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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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後記:

這是揉合對哥哥小時候依賴的情感,和祝福哥哥未來的一篇故事 :) 將紅氣球牢牢綁在哥哥手上,是希望它不會像童年那顆氣球一樣飛掉,並可以將這份情敢繼續延伸到哥哥的小孩身上,不是用偷而是用買的,以後也讓我來照顧小孩天真的欲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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